诗语画梁—雍正珐琅彩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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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在康熙二十年平定三藩之乱后,政治、社会、经济步入安定。康熙帝对于工艺方面也付予相当的兴趣与关心,尤其是外国的事物,要各地方大臣注意外来的传教士,一方面是为了禁止传教,一方面则是发现专才以便送他们进宫供事,在这种情况下,画珐琅便带进了清朝宫中,发展了珐琅彩瓷。在时间方面就如欧洲传教士马国贤Father P.Ripa的信中所提到「皇上开始非常喜欢欧洲珐琅画,尽力介绍珐琅画到宫中造办处,于是从欧洲带来瓷器用之绘料及几件大件珐琅,使皇帝思虑要做出某些器物。皇上命欧洲画家来画珐琅,我们须将一整天和贱微工匠同作息,于是言称,不曾学过画珐琅,而且也故意不学此技艺,我们画得其劣无比,于是皇帝便下旨作罢。」据此推测康熙时宫中珐琅彩瓷之产生应在康熙五十年以后。康熙的珐琅彩瓷在彩料方面都用外国带进来的,早期画风亦如同铜胎画珐琅,将整个器面涂满彩料,这个画风到了后来便有所突破,即是在瓷胎上,只彩画主题图案而不加色地,这种处理方式,虽然减少了色彩的华丽感,但却显出清晰的效果。康熙朝用明朝早期暗花白瓷盘来加彩。雍正初期亦有用旧胎来烧造,而乾隆时期则有雍正胎的作品。另外在康熙时还有以宜兴胎来加彩,加彩的方式亦如上述。有不加色地,直接画花卉图案。另有一种以褐彩釉做地,再彩绘花卉图。由此可知,康熙的珐琅彩瓷是发展的初期阶段。

宫中的珐琅彩瓷由内务府造办处来承制,以〔钦定大清会典事例〕所记载的来看,造办处原本设在养心殿,自清初以来,似乎没什么进展,直到康熙二十九年才增设笔帖式一人,其后人员陆续增加,在康熙五十七年时,奏准武英殿珐琅作改归养心殿,增设监造一人。这个珐琅作改归养心殿并增设人员,表示珐琅作在这个时期的制作频繁与受到重视。会典记载的年代正是马国贤在康熙五十六年所写报告信的第二年。康熙奠下了宫中珐琅彩瓷的基础以后,到了雍正期便继续发展,而且达到了顶峰。

雍正时期

雍正即位元年即增设了六品库掌一人。又奏准造办处立库,将珐琅处、舆图处、自鸣钟处倶归併造办处管理。增设六品库掌三人,八品催总九人,笔帖式八人。这是在清朝记录中造办处增加人员最多的一年。造办处人员扩充,主持人正是最受雍正帝信赖的怡亲王,在雍正上谕档中有一段记述他的职掌:「……约略举之,职掌之大而且繁者有九:议政关系,机密,户部掌烦度支三库,总理出纳,兴修畿辅水利以厚民生,管领汉侍卫以育人材,至于诸王子之事务,旧邸之事务,以及督领圆明园八旗守卫禁兵,养心殿监理制造钜细事件,皆一人经画料理,而怡亲王公尔忘利,视国事如有家事,处处妥帖……」。以如此充分的人员及健全的组织,宫中造办处的作业,当然进行得顺利。再者,雍正时期的珐琅彩瓷能达于纤细精致,完全与雍正帝具有的高度艺术品赏水准有很大的关系。雍正帝对珐琅的制作所给予的评语及指示略举之,如「雍正六年二月十七日,郎中海望奉旨,照先做过的珐琅画九寿字托碟样,再烧二份,将腰圆形的亦烧造二份,弥等近来烧造珐琅器皿花样粗俗,材料亦不好,再烧造时,务要精心细致,其花样著贺金昆画,钦此。」又如「雍正十年四月二十九日内大臣海望传旨……画水墨画珐琅甚好,将画画人戴恒、汤振基伊二人著画珐琅活计,其所进之画持出,再唐岱所进之画亦持出,其余活计俱好,著留下,钦此。画画人戴、汤二人改画珐琅。」如此精细地指示,当然也令工匠们不得不敬谨小心地工作。

雍正早期:

雍正朝珐琅彩瓷自造办处增加人员后便积极展开,在记录中,如「雍正二年’二月初四日怡亲王交填白脱胎酒杯五件,内二件有暗龙,奉旨此杯烧珐琅,钦此,于二月二十三日烧破二件,总管太监启知怡亲王。奉王谕:其余三件尔等小心烧造。遵此,于五月十八日做得白瓷画珐琅酒杯三件,怡亲王呈进。」这个记录显示着此时烧造技术仍未十分成熟。另外年羹尧的奏折中亦可看出情况:雍正二年二月初九日,由驿斋送到御赐的「新制珐琅管双眼翎二枝,单眼翎十枝」对这对翎管,年羹尧在谢折里称「……臣伏覩珐琅翎管制作精致,颜色娇丽,不胜爱羡,僅缮折恭谢天恩,更懇圣慈,如有新制珐琅物件,赏赐一、二以满足臣之贪念,臣无任悚惶之至,雍正二年二月十二,日具」在此谢折的后面雍正的硃批是「珐琅之物尚未暇精制,将来必造可观,今将现有数件赐你,但你若不用此一贪字,—件也不给,你得此数件皆此一字之力也。」在这裡有一个很重要的提示即是「珐琅之物,尚未暇精制,将来必造可观。」在日期上赐给年羹尧的尚未暇精制之物,正好与宫中记载二月初四日之资料在时期上相近;年羹尧在这次的赏赐后又接二连三地得到了珐琅器物,「雍正二年二月三十日由:驿斋到,钦领平安丸……又蒙恩赐各种珐琅器具一匣,臣叩头祗领,不胜惧忭,伏覩制器,尚象粲玉润之琳琅焕彩,含章映珠,辉于锦绣,洵是人间罕有,忻从天上颁来,臣独何修,膺斯宠赉,藏之什袭、蔓以加矣,传之百世,荣何极焉……雍正二年三月初三日具」;又「四月—日由:驿斋到,御赐臣四团龙补挂蟒袍一袭,珐琅磁器五对……内制精器,人所不敢仰邀……」;又「四月二十二日由:驿斋到,御赐臣仿珐琅茶杯两匣,臣叩头祗领讫,伏覩此种窑器,颜色清丽,制作精雅,实不让前代之五彩佳品也!雍正一年四月二十四日」。

雍正盛期:

由以上资料得知在雍正元年到二年期间,平定青海军功第一大臣的陝川总督年羹尧,频频得到珍贵的珐琅器赏赐,但是这个时期清宫中的珐琅彩瓷仍只是在发展期,主要原因,可能是珐琅料皆需靠外国进口,量数有限,必得谨慎使用,不得有误损,在如此的局限下进展便缓慢。到了雍正六年,珐琅彩瓷的制作进入了另一个阶段,首先在这一年的正月初九内务府的造办处便召募各作匠艺人十三名,由员外郎沈崳与唐英启怡亲王,并用造办处的银两发给每人每月二两银。接着「雍正六年二月二十三日柏唐阿宋七格等奉怡亲王谕:著烧炼珐琅,遵此。于本日员外郎沈崳、唐英,说此系怡亲王著试烧暁琅料所用钱粮物料,另记一档,以待试炼完时,再行启明入档。本日送交栢唐阿宋七格。」这便是烧炼本国制的珐琅料经费,在这则资料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即是唐英亦参与其事,唐英在参与新炼珐琅料的实务经验后,没过多久的同年八月,便被派往景德镇佐理陶务,唐英即是将宫中的实务经验带到景德镇的人。试炼珐琅料在雍正六年七月十二日有了成绩,「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初十日怡亲王交西洋珐琅料:月白色、白色……共九样。旧有西洋珐琅料月白色、黄色……共九样。新炼珐琅料:月白色……共九样,新增珐琅料:软白色、香色、淡松黄色、藕荷色、浅绿色、酱色、深葡萄色、青铜色、松黄色,以上共九样。郎中海望奉怡亲王谕:将此料收在造办处做样,俟烧玻璃时照此样。著宋七格到玻璃厂,每样烧三百斤用。再烧珐琅调色用多尔们油,尔著人到武英殿露房去查,如有俟画「上用」小珐琅片时用此油。造办处收贮的料内,月白色、松花色有多少数目?尔等查明回我知道,给年希尧烧瓷器用,遵此。」珐琅料是在玻璃厂烧炼的,除了有旧存的以外,还有新炼的,更配了新增的色彩。有了来源充足的国产珐琅料后,雍正时期的珐琅彩瓷便得到了很大的进展。

珐琅彩瓷在宫中生产与景德镇之间的关系:

自雍正六年宫中所烧炼的珐琅料送给年希尧用,年希尧那边亦送吹釉炼珐琅的人到宫中,「雍正七月初九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怡亲王交年希尧送来……吹釉炼珐琅人胡大有一名……」宫中烧造珐琅器之白瓷胎,亦须由景德镇送来。雍正七年二月十九日「怡亲王交有釉水磁器四百六十件,系年希尧烧造……」据日期来看,则是唐英赴景德镇佐理陶务的半年后,可能正是他知道宫中要画珐琅彩瓷,需要什么样的白瓷胎来配合,因而一次送进了如此多的件数,其后亦陆续送进,但数量都没这次多,如「雍正十年九月三日奉旨寄信与年希尧,将脱胎小酒圆、茶圆、小碟烧造些,不要款。」

景德镇除了送来白瓷胎、吹釉烧炼珐琅的人外,亦送来画画人,「雍正七年闰七月初九日……怡亲王交年希尧送来画珐琅人周岳、吴士琦二名……。于本月初十日,将年希尧送来画珐琅人所食工银一事,郎中海望启怡亲王,奉王谕:暂且著年希尧家养著,俟试准时再定,遵此。」又「雍正七年十月初三日,怡亲王府总管太监张瑞,交来年希尧处送来匠人折一件,内开画画人汤振基、戴恒、余秀、焦国俞四名……」。其中周岳与吴士琦的结果如何不清楚,而所推荐的戴恒与汤振基二人则是「伊二人著画斑琅活计,其所进之画持出,再唐岱所进之画亦持出,其余活计俱好。著留下。钦此。画画人戴、汤二人改画珐琅。」宫中的珐琅彩瓷能画得如此的精致细腻,皆因精挑细选画画的人,故其所画出来的珐琅彩瓷作品,即可说是达到了宫廷画的水准,这也是宫中珐琅彩瓷之所以受珍视的最主要原因。而这些由江西送来的画画人,都可能一方面善画,另一方面对于用珐琅料来作画具有相当的认识。这些由江西送来的画画人名义上是由主管的年希尧所送来的,事实上,有可能是唐英所挑选的,在唐英的〔陶人心语〕一书中记载著一些人请求唐英替其画题款,如「题戴延採艺图小照」、「题朱山崑源杖笠逍遥图小照」、「雨窗题吴尧圃画山水歌」、「吴尧圃画松戏题长歌峕十月望后三日也」、「题谢梅庄监司奉母督运图」、「题戴寅谷持竿图小照」等等,这些人都是携画来求题的,其中是否有藉画自荐,希冀徵用,不得而知。唐英本身亦善画。在〔陶人心语〕卷四中有一段记述「壬申八月邂逅故人吴蔚山于江州口占,蔚山名棫,松江人,乃尊吴璋,字汉田,俱工绘事,父子供奉内廷三十余年,与余有笔墨同事之雅,蔚山与余自雍正戊申(雍正六年)迄今睽隔二十六年矣。吴蔚山与唐英都是同时供奉内廷。上述的吴尧圃则是唐英的厂置幕友,曾派他到钧州去探求钧釉的配制法。那么江西之所以送画画人进宫,可能经唐英之挑选并事先给予以釉彩画画的训练吧!

确知年代的实物

至于在雍正时宫中所烧造的珐琅彩瓷,有年代记录可考的样式例举于下:

雍正十年十月二十八日……珐琅青山水甚好……邹文玉所画珐琅……赏给十两;雍正九年四月十七日,内务府总管海望持出白磁碗一对,奉旨:著将此碗上多半面画绿竹,少半面著戴临选诗句题写,地章或本色配绿竹……于八月十四日画得有诗句绿竹碗。

雍正十年五月二十四日,并领萨木哈持出画珐琅芙蓉四寸磁碟一件,照此碟尺寸画黄地梅花碟六件,于六月二十九日做得画珐琅黄地红白梅花四寸碟,又持出画珐琅葵花海棠蜜蜂酒圆一件,……珐琅画红地白梅四寸盘一对……

雍正十年八月初八日……栢唐阿邓八格回明,拟启画珐琅画黄菊花磁碟、盘、碗、茶酒圆共九对,于九月初八日做得,内白地黄菊六对,绿地黄菊二对,白地墨菊一对,……嗣后将水墨的多烧造些。

雍正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奉旨:所进墨菊花碟,嗣后少画些,青山水茶圆,酒圆俱好,再画此,……

雍正十二年三月初八日,首领太监萨木哈持来磁胎画珐琅孔雀碗一对,传旨,此碗花样画的甚好,著照样再画九对。钦此,于五月初二日画得孔雀尾磁胎珐琅碗一对,呈进讫。

以上是雍正宫中珐琅彩瓷的烧制情形,举凡经费人员、主持者及与景德镇之配合关系,都可以从一连串的资料中很清楚地看到其动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雍正帝的严谨要求,及高度的审美水准。至于景德镇方面,自雍正六年由宫中带珐琅料去给年希尧烧造瓷器用的这则资料以后,情况如何呢?并不清楚,但以景德镇而言,自雍正六年,有参与宫中烧炼珐琅实务的唐英被派来驻厂。宫中的白瓷胎、画画人、吹釉及炼珐琅的人都由景德镇送来,那么景德镇是否亦烧制珐琅彩瓷呢?由于好的人材都往宫裡面送,基本上在画方面就不如宫中所画的,就实物研究如落有「大清雍正年制」、器外黄地、器内绘三友或花卉的这一类瓷器在画风上来看,便显得不够秀丽俊挺,再一个特点是这一类的盘子,几乎在圈足底都用砂盘轮来磨平。这批瓷器是否可能系景德镇所烧造而进御的?其胎稍厚,以其画风而言,很有可能。

珐琅彩瓷、洋彩、粉彩

享有盛名被称为「粉彩」的英国戴维德氏所收藏的花鸟宝月瓶,亦当属前面所提的这类瓷器,推测此类可能是景德镇所烧制的,可是在资料上并没发现景德镇有烧造「珐琅彩瓷」的记录,最主要的原因是宫内珐琅彩料开始是由外国携入,称作珐琅料,其后,宫内成立珐琅作,属造办处,因此这个「珐琅」的名称就一直延续下来使用,而「珐琅彩瓷」又是特别受重视的宫廷工艺。但是景德镇并没有将珐琅彩瓷之名沿续下来,而在实质方面,由雍正十三年唐英的〔陶成记事碑〕中记有「……一仿西洋雕镶像生器皿(五供、盘、碟、瓶、盒等项画之渲染亦仿西洋笔意,……一西洋黄色器皿,一新制西洋紫色器皿、一新制彩水墨器皿……一洋彩器皿,新仿西洋珐琅画法,人物山水、花卉、翎毛无不精细入神,……一西洋红色器皿……)一连可以看到「西洋」「洋彩」「珐琅」的字眼。「珐琅」对专烧瓷器的景德镇而言,其词意取义可能偏向「铜胎珐琅」。珐琅彩料对于景德镇而言是「西洋」来的,故以洋彩来称比较具有实感,而不以珐琅彩来称这类彩瓷。洋彩这个名称,在景德镇便一直沿用下来,至少用到光绪,如在甄励先生所著的〔唐英瓷务年谱长编〕直到乾隆的编年部份,皆以洋彩来定名,如「洋彩黄地洋花宫碗一件」、「洋彩百禄双耳尊」、「洋黄三寸碟」、「洋黄里外收小三寸碟」、「洋彩过牆花茶碗」、「洋彩八宝茶盅」、「洋彩巩红洋花磬口酒盅」……这裡所显示的情况,即是明代之五彩是一个系统,是为古彩;到了康熙舶来的珐琅彩在景德镇则称洋彩,这是新的彩釉,与古彩有所不同,如画西洋式的图案花纹则以洋花称之,直到乾隆为止,粉彩的名称在记载上还没出现。在〔南窑笔记〕论及之彩色,亦只称「……今之洋色则有胭脂红、羌水红,皆用赤金与水晶料配成,价甚贵,其洋绿、洋黄、洋白、翡翠等色俱,人言硝粉、石末、硼砂各项炼就,其鲜明娇艳迥异常色,使名手仿绘古人,可供洗染点缀之妙,又有水墨一种尤为逸品也……」。在光绪丙午年成书的〔陶雅]卷下对于洋彩之诠释:「……范铜为质。不嵌铜丝,满浇釉汁,加以彩绘,厥为洋瓷,质系华瓷。笔法迥异,参用西葛,有类界画,厥为洋彩。铜地而瓷画者,洋瓷也,瓷地而界画者,洋彩也」,另又有「康窑蓝绿皆浓厚,故曰硬彩,雍窑则浅淡而美观,有粉故也。其无粉者,亦羼以他质之淡汁,在著色中,推为妙品。乾隆初年,去雍未远,倡条冶叶,不乏奇丽之观,中叶以后,深厚固不如康熙,美丽亦不及雍正。惟以不惜工本之故,犹足以容与中流……。」另一则为「康窑御制饭碗,有淡红作粉色者。非客货所能有也,厂伙皆知康熙无粉彩,乌知康熙之粉彩,绝无暴裂褪落之虞,以视雍正官窑尤为难能可贵,第寻常康熙官窑,已不见有粉红之影响,况客货耶!忘之以穷其变。」〔陶雅〕所记的颇繁乱,后一则记述虽有「粉彩」之字词出现,但语意则指者粉色、粉红而言。到了〔饮流斋说瓷)一书说彩色,才有粉彩之词如「清代彩瓷变化繁赜,几于不可方物,康熙硬彩、雍正软彩。硬彩者,谓彩色甚浓,釉传其上,微微凸起也。软彩又名粉彩,谓彩色稍淡,有粉匀之也。硬彩华贵而深凝,粉彩艳丽而清逸,……粉彩以雍正为绝美……粉彩易于剥落为其粉质松软故也……」粉彩名称的出现可能要晚到清末民初。珐琅粉料由宫中带到景德镇使用时,以景德镇对瓷器及色料使用的专业而言,可能在熔煤剂上有少许的改换,以利彩画时运笔之顺畅。

乾隆时期

乾隆时期是清朝政治经济最盛的时代,乾隆帝本身亦好古敏求,所以在治世的六十年中,蒐集了古今珍贵的书画器物于宫内,另一方面在对于用人方面尽量待之以宽厚,于宫廷工艺则作多方面的发展,诸如:玻璃、时钟、鼻烟壶、多宝格都有相当的数量留下来。在他即帝位后,即将唐英由协造升为九江关监督官,并负责监督御窑厂°唐英由员升为官以后,似乎便松懈下来,在乾隆六年四月十二日唐英被查问,「烧造上色之瓷器甚糙,釉水不好,瓷器内亦有破的,著怡亲王寄字唐英。」不止于如此,在七月时甚至被追查,「唐英钦奉硃批,不但去年,数年以来,所烧造者远逊雍正年间所烧造,且汝从未奏销,旨到可将雍正十、十一、十二、十三年等,所费几何?所得几何?乾隆元年至五年所费几何?所得几何?一一查明造册奏闻备查,仍缮清单奏闻。」如此严厉的责问,同年的十一月在唐英为查讯瓷器烧造事之回奏中,并不令人觉得有诚惶诚恐的感觉。事实上,在年希尧任内,由于有唐英驻厂协造,所以一切顺利,但是当唐英任了监督官,在厂协造一职屡屡更换,即呈不稳定的现象,也因如此唐英才被追查。直到乾隆六年十二月所派来的老格,才再承续了唐英任协造时的情况,直到唐英在乾隆二十年退休为止,老格是唐英的得力助手,景德镇在这段期间亦运作正常,但自唐英去职后,便开始走下坡,到了乾隆三十二年老格亦退,景德镇便完全今非昔比了。在如此的情况下,首先受到影响的是由景德镇烧制的白磁胎,由本院所藏的雍正与乾隆的珐琅彩瓷看来,两朝的瓷胎方面,雍正要细致工整多了。

乾隆时,宫中的珐琅彩瓷可能渐渐地让景德镇来烧造,在资料中「乾隆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太监高玉交磁器一百七十四件。传旨交与烧造磁器处唐英……再五彩珐琅五寸磁碟一件、五彩珐琅暗八仙磁碗一件,收小些亦烧造。」

由乾隆即帝位后,政治情势较缓和,对有学之士纷纷提昇,在雍正时代参与画珐琅彩瓷的贺金昆、戴恒、汤振基、邹文玉、谭荣等院画家,一入乾隆时代可能另有派用,「乾隆元年四月十四日,催总默参峨为画珐琅人不足用,另欲将画珐琅画人张维奇情商进内当差,照例行取钱粮,每月工食银五两、二八月衣服银十八两,回明内大臣海望、监察御史沈崳、员外郎三音保准行。钦此」,在雍正时代有那么多的院画家参与画珐琅瓷器,但一到乾隆便缺人,这亦显示著乾隆时用人的方针与雍正时有所不同。也因此致使乾隆时期之珐琅彩瓷渐渐无法维持著如同雍正时的水准。在作品上来看,最明显的是画奇石时之笔画有很大的不同,雍正时非常仔细地用皴法细笔画奇石,而乾隆时画奇石的笔致便简略多了,甚至于用石青色由浓渐淡,由山顶整片涂抹下来,其他的图绘亦渐不如雍正时画得精细。在有诗词题字的印款方面,亦多以红彩印代替红料印。

康熙时期多以图案花卉为饰,雍正时期则以院画风格之花鸟山水为主,乾隆时期则以花鸟山水为主之外,图案花卉及人物、楼阁景致亦常为採用。虽然运作方面仍然维持,但乾隆元年不但画珐琅缺人,在烧珐琅方面亦换了新人「乾隆元年三月十七日,首领吴书来说,乾清宫苏培盛、交小太监何德禄、王成祥、杨如福、魏青奇四名,传旨,著给珐琅作,与烧珐琅,钦此。」烧珐琅便由这些小太监来接手,一到乾隆似乎换了很多的新手,可能也因此景德镇便渐次地接手珐琅彩瓷的烧造,但是景德镇亦在乾隆三十三年后,由于监督官的渎职,新派的驻厂协造人员性质的不同,造成了御窑厂的烧造成绩日益衰退。

结语

清朝宫中珐琅彩瓷,在康熙一朝而言,是一尝试阶段,到了雍正朝,尤其是自雍正六年起才步入完美成熟的时期,直到雍正末,这一段时期的宫中珐琅彩瓷,虽然质地为瓷器,但所画出来的画可以说与宫廷画没有两样,更值得珍贵的是这些画是画在精细而脆弱的立体器物上。此类宫廷画与瓷器的结合,创出了宫廷的最佳工艺品,也因此将瓷器提升为宫廷工艺最重要之一环。乾隆时期的作品虽承其余绪,但由于前述的各种因素,使其不及于雍正时期的作品。以上将康、雍、乾三朝烧造宫中珐琅彩瓷的背景略作叙述,希望读者能对珐琅彩瓷作更深一步的瞭解与欣赏。

2021年1月24日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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