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劈皴陶瓷笔记（五）

陶瓷史（一）

    中国是瓷器的故乡，瓷的制作源于陶器。陶器的历史以魏晋时代为分水岭，瓷器的历史以元代为分水岭。汉末至两晋，瓷器因士大夫推崇而逐步制作精美，并且被大众接受和使用。社会对于瓷器的普遍喜爱，推动了瓷器制作工艺不断发展。直到元代景德镇窑烧出了青花。以元朝为界，元以前是瓷器工艺的演变史，元以后直至今天是瓷器风格的嬗变史。由陶到瓷的发展史，也是中华文明的发展史。

在我国不同地区原始聚落遗址里都有出土大量陶器，证明陶器在新石器时代已经制作成熟和普遍使用的情况。如果说文字的产生才是人类进入文明的开始。那么在河南舞阳贾湖遗址出土的甲、骨、石、陶器上发现的契刻符号，早于安阳殷墟甲骨卜辞4000多年，有些契刻符号的形状与其4000年后的商代甲骨文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形似眼目的“目”，太阳纹等。比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陶器上的刻划符号和山东大汶口文化陶器上的文字早2000年。陶可能是人类的第一项发明。陶的出现真正改变了远古人的生活。因为陶材质的不朽，不仅可以在上面刻符号表达想法，还可以彩绘出美丽的纹饰。彩陶最早于1921年在河南渑池仰韶村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中发现，其后在甘肃、青海、陕西、宁夏、河南、河北、山西、山东、江苏、四川、湖北等地陆续发现。彩陶因时间的不同，分别属于不同的文化类型。彩陶除了美丽的花纹装饰，陶胎也越来越多样和精细。

1960年山东潍坊姚官庄遗址出土蛋壳黑陶杯整器为两部分套合，杯身作宽沿，直壁圜底，下承圆筒状且两端外侈的杯柄，上饰平行凹弦纹数周。该器以轮制而成，器壁薄如蛋壳，表面乌黑光亮。蛋壳陶的发现被确认为龙山文化最典型之器。反映出远古先人对于陶的实用价值到艺术价值的转变。然而陶器因为没有表层的釉对于液体的保存缺乏耐久性。这就使上古人不断对陶这个材质进行改进。直至釉陶原始瓷的出现。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瓷器极简史

六朝青瓷

    考古发掘证明，商代已经出现釉陶。发掘春秋战国时期越国墓葬经常出土被称为“原始瓷器”的青釉陶瓷器。东汉晚期，陶瓷烧制技术更加成熟，瓷胎烧结程度高，不吸水，烧成温度高于1200度。胎体致密坚硬，敲击有金属声。属于现代意义上的瓷器。并且烧制出色黑如漆的黑瓷。青瓷釉料和黑瓷釉料均以铁为着色剂，含铁量高则烧出黑釉瓷器。一般来说六朝（东吴，东晋，南朝宋、齐、粱、陈）青瓷釉属于石灰釉。黑釉瓷器含钙量高。含铁量3%以下就能烧成青瓷。青瓷瓷窑以越窑规模最大，烧制时间最久。越窑以生产青瓷为主。有名的器型有羊形灯、鸡首壶。一件珍藏在国家博物馆的青瓷羊，造型优美。瓷胎白色泛青灰，石灰青釉匀净无瑕。黑瓷德清窑烧造质量较高。东晋时在坯胎施加奶白色化妆土烧制，既可以遮蔽瓷胎不良呈色，又使釉层柔和滋润。这样青釉更加清澈，黑釉更加乌亮。制瓷技术的提高，让装饰更加美观，客观上促进了瓷器使用率。六朝时，瓷窑遍布南方各地。可见瓷器已经深受人们喜爱。瓷器大规模生产更利于工艺技术不断改进和创新。考古证实在很多东吴墓出土瓷器上发现褐色点彩和褐色彩绘装饰手法。1983年，在南京雨花台吴末或西晋初5号墓出土一件釉下褐色彩彩绘盘口壶，是已知釉下彩绘年代最早的瓷器。这说明六朝时期瓷器生产在装饰手法上进行了很多大胆的尝试。这些成果影响力巨大。后世釉下彩绘技术当有迹可循。薪火相传，所以窑火千年。

北朝名陶

曹操统一北方通西域后，经济发展。晋以政变代魏而立。至晋室南渡的百年间，中国北方处于安定期（从220年曹丕称帝至316年西晋灭亡）。五胡十六国时期，北方战乱，一些不愿迁移的汉族世家大族筑起坞堡自卫。另有一些豪族迁入河西走廊。农业社会，修复战乱的元气是很快的。北方拥有先进农业生产技术基础。北魏重新统一北方后社会经济全面恢复。虽然最终分裂为北齐和北周，但已经不再是有地无主的混战时期。而且北齐和北周为消灭对方必须发展经济。更有大量内迁民族而来的人口。这就让北方的经济重建起来。虽然大量中原汉人南迁，但由于耕地面积、人口基数等原因，南朝在经济和人口上仍处于劣势。北朝在社会相对稳定后经济富庶，社会强盛。这从许多北朝贵族墓出土的瓷器可见一斑。其中北齐贵族墓出土的瓷器质量较高。

一九七一年发掘范粹（北齐时任骠骑大将军）墓出土白釉瓷器，是我国已发现年代最早的白瓷。同墓还出土青釉、酱釉、彩釉等品种瓷器，等级都非常高。众多釉色质量上乘的瓷器出现。说明北方烧制的瓷器工艺并不逊色于南方窑。白瓷烧造源于青瓷工艺。按现代化学分析，瓷胎和瓷釉氧化铁控制在0.75%以内即可烧成白釉瓷器。北朝瓷窑掌握了这一技术是陶瓷史上的创举。为以后白瓷彩绘工艺打下了基础。因为彩瓷在白瓷胎上绘画再罩白釉会让绘画更赏心悦目。所以白瓷的出现具有强大生命力。在白釉中加入各种釉色使得色彩对比强烈，各色釉相映成趣，釉色更加鲜艳。瓷器真正走上装饰艺术方向，品种随之丰富起来。瓷器生产成为了一门工艺美术。有说法认为北朝是北方民族统治，胡风尚白。但这并不可以解释为什么北朝能出土众多优质瓷器的原因。高成本精美陶瓷的烧制，要有稳定的社会和繁荣的商业环境。北朝正好具有这样的实力基础。经济发展和权贵阶层重视推动才是根本原因。

北朝瓷业兴起晚而发展快，或许证明南北朝后期北方经济发展迅速。北朝统治者信奉佛教。在典型北朝风格瓷器里，多系罐常有凸雕覆莲瓣纹，瓣尖微卷，端庄优美。北朝与南朝都有一种样式相差不大的青釉莲花尊。莲花尊采用雕刻、堆塑、模印、刻划等多种技法装饰。尊上莲花瓣、忍冬、兽头、蟠龙、宝相花和连珠纹与佛教联系密切。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佛教盛行于南北朝。

以上根据冯先铭先生《中国陶瓷》及各种文献资料汇编而成

2023年10月12日